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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海茫茫,相识的时候,彼此都只是网络两边的陌生人,隔着屏幕说着似真还假地话语。
洛小心时常对着屏幕装扮鬼脸,想像小伍看到时的样子,然后旁若无人
地大笑。每当那个时候,小伍总会发来表情,说心宝你又发呆了。
洛小心是个淘气的孩子,不管电脑那边的小伍是否能看到这边自己的动作,她都会飞快地吐吐舌头,然后大声的嚷着:“小伍你是呆子。”而且还不忘记赶快把语音关掉。洛小心说是怕小伍会在听到她的大叫后骂她不够淑女。要知道她洛小心可是发过誓要当淑女的,否则她这一年可是要嫁不出去了。
妮妮常常在她的大嚷后无奈地摇头,说:“心儿你家顾小北今天怎么又没来叫你约会啊?”“他说要加班啊。快年底了嘛。”洛小心眨巴着她明亮的眼睛看向正在描眉的妮妮,转瞬便成了乖乖女模样。“妮妮,你又要出去啊?”洛小心小嘴扁下来,娇小的五官玲珑有致地配合着。洛小心有一张可爱的脸庞,只一皱眉一眯眼,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便有山有水的。
“恩,有个约会。”妮妮三下两下便熟稔地将那些画妆招数糊弄完毕,她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包包,丢下一句:“心儿,你一个人小心点。”便没了影子。
屋子里的温度突然因为妮妮的出门冷了下来。洛小心抱起小伍从北方给她寄来的那只娃娃,无精打彩地坐到电脑前。有多久没见到顾小北了呢?三天?一星期?他说年底了,他说他最近要加班不能常常陪她,他说他得努力打拼事业,好在他们明年结婚前能够办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可是洛小心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她在乎的是顾小北能不能挤出一点点的时间来陪她,在乎的是两个人能不能相互取暖,爱到终点。而这些,顾小北都不知道。
“宝,你又咋了?”小伍的QQ消息一条条发过来。洛小心呆了呆,突然接起了小伍发来的语音请求,问了句:“小伍你是不是知道我最近很孤单?”
那边的小伍安静了很久,显然是让洛小心的话给吓住了。她听那边点烟的声音,还有小伍狠狠抽了一口烟的声音,眼前便浮起小伍皱起眉头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心宝你该睡觉了,很晚了。”
“知道了,再陪你说半个小时话就好了。”
“你是不是怕冷啊,小伍帮你暖被窝,乖乖去睡。”
“再半小时,再半小时行吧?!总得等你把被窝弄暖和了。”
“好,半个小时,陪我说话。”
伍发来微笑的表情。洛小心看着桌上的手机闪烁起顾小北的名字,却一直静寂到手机再也不振动才缓缓拿起手机按了电源键。
顾小北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明白平时在他眼前很乖巧的自己怎么突然就不接电话呢?会不会还只是以为她是因为他冷落了她所以才闹起小脾气?
洛小心对着电脑傻笑,然后眼泪就滚了下来。
“心宝你又怎么了。”是小伍焦急的声音。
“我没事,我就发了下呆。”洛小心抹去脸上冰凉的液体,扬起嘴角。
“好,你说陪我半小时,可是你发了七分钟的呆。心宝,你记得,你欠我七分钟。”
“什么嘛,这不算的。”
“就算。你不许赖。”
“啊?怎么这样嘛,那好,我多陪你七分钟行了吧。”
“不行。这七分钟得等你嫁人前才能还。”
“还挑起时间啦,不管,我不嫁人怎么办?”
“所以你一定要嫁人啊。再说我可是知道的,你明年就要当新娘子了。”
“小伍,时间到了,我睡了。”
利落地下线,关机,继而在电脑面前发起了愣。怀里还是那个小伍在她生日时为她寄来的宝贝娃娃,带着同她身上一样的香气,沁入鼻尖是暖暖的气息。
手机安静的“黑”在那儿,一点儿气息都没有,如同死亡一般。洛小心想起今天手机里的那个声音。那声音多甜美啊,一定是很可爱的女生吧,比起她这个只会撒娇胡闹的笨小孩,那样的女子站在顾小北身边会更加合适吧。
顾小北,顾小北,你这么忙!忙到只能将她不要的时间来交付给我吗?一阵寒意袭来,洛小心把注意力移到没有关好的窗门上,随即她听到门铃声,还夹杂着顾小北的声音。
“心儿,你在吗?心儿,开门。”
洛小心闷闷地看着门,很久。然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关掉了灯,蜷缩到床上。黑暗中娃娃毛绒绒的身躯抵在她的胸口,她听到左心房有什么崩开撕裂的声音。
顾小北终于不再按门铃、不再敲门、不再喊着心儿。顾小北你终于不再属于我了。洛小心在胡思乱想里沉睡了过去。脸颊仍余着两行未干的泪痕,楚楚可怜。
洛小心依然每天晚上准时守在电脑前等待小伍上线。对于妮妮的追问她不置一词,闷闷地扔一句:“什么事也没有,就算是完事了。”
她照常笑、照常玩,直到那天小伍说:“心宝,你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吧。”然后洛小心的眼泪就像河水一样源源不绝了。
她抽抽噎噎地告诉小伍关于顾小北的故事,关于那个女孩子打电话过来宣扬顾小北在她床上的故事。哭泣的声音让小伍很是心疼。“心宝乖,心宝没什么的。不要去乱想好吗?”小伍的慌张出乎洛小心意料,她在电脑这边对小伍突然的温柔感觉很窝心。
“小伍,你说我要是爱上你怎么办啊?”洛小心没心没肺地蹦出这么一句话,电脑那边正绞尽脑汁想着哄她开心的小伍估计被吓得不轻,一下子噤声了。洛小心听着那边静寂,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
洛小心还是接了顾小北的电话。什么都没说,她一脸安静乖巧地听着他扯出来的谎言,长长绵绵,没有边迹。她记得顾小北一直是喜欢淑女的,所以她信誓旦旦地告诉妮妮她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淑女,为顾小北改变自己。那时候妮妮不可置否地对着她扮了鬼脸说:“心儿你还是乖乖当自己吧,顾小北要把你改成淑女的话你就不是自己了。”那时候她还一脸倔强地坚持着笑不露齿、尽量不大呼小叫、尽量走小碎步、穿美丽大方的裙子,甚至小伍逗她的时候她都是淡雅地笑,小声小声的,仿佛她当真是个淑女。于是顾小北将她抱在怀里,情深意地说:“心儿我们结婚吧。”
也许我真不是淑女,所以注定不能当你的新娘吧。洛小心看着拉着她出来试婚纱的顾小北,心底莫明其妙的跳出这个想法。她还是没有问顾小北关于那个电话的事。好几次她都想大喊说上次打你电话时,那个接起来的女孩子是谁,那个说你已经在她床上沉沉睡去的女子是谁。可是洛小心很乖,一声不吭地安静了下来,她想到了沉默是金这个词,感觉自己变得伟大。
她在喜帖发出去的当天晚上告诉小伍她要嫁人了,嫁给那个说要为她暖床,给她怀抱,带给她幸福的男人。小伍打出“呵呵”的笑脸,说:“心宝你要快乐,我只想要你快乐。”“可是小伍啊,他说要给我一处天堂的时候是不是怀里还抱着另一抹芬芳?”洛小心看着同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布娃娃,没有再去理会小伍发来的任何言语。
洛小心在婚礼到来前迅速消瘦下去。她安静如一个可爱的洋娃娃,会乖巧的笑,安静地点头示意,走路娉娉婷婷不再跳跃,眼睛里淘气的光彩日复一日的黯淡下去,直到光芒微弱。然后顾小北终于执起她的手,对着牧师说我愿意。
可是,洛小心突然发现她怎么也说不出那三个字了。她就好像是哑了一样,张口半天,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出来。她听到那些宾客在细语,看着顾小北变得陌生的眼神,不知所措了起来。牧师还在问着:“洛小心小姐,你愿意吗?”洛小心突然发现自己渴望有个英雄能出现,来这个现场救她,告诉她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说“我愿意”呢?!
王子真出现了!!
那个得天独厚的嗓音多让人着迷啊,他那么大声喊着“她不愿意”,甚至连气喘嘘嘘的模样都那么帅气。洛小心想,这就是爱情了吗?当他稳稳当当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说:“心儿,我来讨要我的七分钟了!”她发现原来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与他了……
洛小心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跟着小伍离开的,留下一室窃窃私语的客人,还有目瞪口呆的顾小北。
再后来,洛小心就哭了。那会儿她正坐在去北方的车上,靠在小伍的怀里。因为小伍说,你的七分钟等于我的一辈子,所以你得等我这一辈子过完了才可以离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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