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娃娃亲

尐少

　　　三年级时，偶然从同桌那儿听到一个“秘密”：同班的阿文曾经与我订下了“娃娃亲”。我不太明白“娃娃亲”的含义，但隐约觉得长大后是要做一家人的。平日，叽叽喳喳的我最讨厌木讷的阿文了。
　　回到家，我向妈妈追问，妈妈笑着说：“没什么啊，你和阿文刚出生时，大人们开玩笑，随口一说，不算数的。”我这才放下了心。
　　那时，孩子们都喜欢去水塘里玩耍，虽然不会游泳，却都装模作样地扑腾。那次，我们玩得正欢，我突然一脚踩空，滑进了水底的深坑。看着我一沉一浮的可怕样子，小伙伴们尖叫着逃上岸。深深的恐惧抓住了我的心，我慌乱无助地挣扎着，在意识消失之前，我看见阿文挥着手，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跑过来。
　　醒来时，望着坐在身边的爸妈，我“哇哇”地大哭起来。我忽然想起了阿文在水中向我走来的身影，急切地坐起身问妈妈：“阿文呢？”“阿文回家了。他想去救你，这个小不点儿，又不会游泳，要不是路过的人救起你们俩，阿文也会白白搭进去一条命啊！唉，这个傻孩子。”阿文为了我竟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我年少的心被浓浓的甜蜜装满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再轻视阿文，而且对大我一天的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许多静谧的夜晚，我甚至悄悄地想：我们之间的“娃娃亲”，如果是真的、是算数的，而不是大人们的一句玩笑话，那该有多好啊！
　　高考后，阿文落榜了，在一家工厂打工，我去了远方的城市上大学。除了春节放假大家都回家时，我们很少见面，后来一天天长大，我们都变得害羞，渐渐由扭捏转为疏远。
　　忽然有一天，就收到了阿文的结婚请柬。我的心头一下子涌上了重重的伤感，那个曾经为我不惜生命的小男孩已从我的生活中走远了，他以后的岁月将属于一个与我完全陌生的女人！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眼前飘来荡去的只有两个字：“失恋”！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恋爱过！
　　再次回家，与阿文相遇，阿文大大方方地牵着他的新婚妻子给我介绍：“这是你嫂子。”“这是丫丫，一块儿长大的邻家小妹妹，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哦！”
　　我只好把自己伪装得乖巧，很像一个小妹的样子，天真稚气地喊了她一声“嫂子”。转回身，几滴清泪从我眼中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