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离别时

尐少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在这个婚外情、一夜情、第三者、包二奶泛滥成灾横行霸道的时代，他一如当年地呵护着自己，疼爱着自己，拥有这样一个不变的依靠是多么的幸福。
  直到那天她看到和自己同床共眠十几年的爱人竟然给另一个女人发的几条短信：我请你吃饭。你怎么那么忙？我去接你。我的大部分是你。她才感到自己美丽的爱情神话破灭了。她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她不相信自己坚守了十几年的围城竟然会沦陷失守；自己捍卫了十几年的婚姻竟然会支离破碎；自己牵手走过十几个春秋的人竟然变的如此陌生；自己深深依恋的柔情蜜意竟然会被她人分享。她觉得这不只是一种欺骗和背叛，更是一种耻辱，是对她尊严的一种践踏。总以为整个世界遗弃她他也不会离开，不曾想最深最疼的伤害竟然来自最亲最爱的人，她几乎有点难以自持。
  看到短信的那天她就搬到了书房，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她不想看他半眼，她突然觉的眼前这个男人如此丑陋如此可恶。那些刺骨凛冽的语言比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上床对她打击还大，如果只是出卖了身体，她理解也许那是人的本能驱使，一时意乱情迷，可是他却对另一个女人说：“我的大部分是你。”那么自己算什么？和他经营家庭的合作者？给他免费洗衣做饭的保姆？她只觉得他以前对自己的好都是伪装，以前对她说的那些知冷知热的话都是鬼话连篇。她冷冷地躲避着他的歉意，他的愧疚。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想说一句话，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哀痛化作颗颗雨滴，洒落在冰凉的午夜，她不想让谁看到她的眼泪，从小到大她就那么心高气傲，她不想让一地破碎的婚姻击败她的自信，她的冷傲。
  整整三天她米水不沾，却一点饥饿感都没有，没有谁能从她脸上读出阴霾，只有她清楚自己经历了怎样的炼狱怎样的煎熬，守侯着自己一生的爱恋怎么说没就没了，一直被悉心呵护的她怎么瞬间就从云端跌落到地狱？多少次泪水几乎控制不住要落下来，她都咬紧牙逼迫自己把泪吞咽下去，她不知道还要忍受多久？她不知道还能承受多久？
  那天上班时，领导急要一份文件，她匆匆送到楼上时，脚上象踩了一团棉花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过了很久很久，她感觉到自己象在云里飞翔，周围静静的，白白的，没有一点污尘，没有任何喧嚣，自己就那样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感觉那么轻松、那么快乐，这是哪儿？永远停留在这样的世界该多好？她微微张开眼睛想看看四周，“小芸，你醒了？你把我吓死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再次把眼睛闭上，原来还得去面对这样的疼痛，原来还生活在一个纷争的世界，好累啊！
  “芸儿，求你别这样好吗？你说话呀？你扇我两个耳光吧，别总是这样憋着，你想哭就哭好吗？你这样我心疼.......”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着。她不看他一眼，冷冷地说“我不怪你，不用自责。留不住你是我的失败，我放你走。”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了早已经写好的离婚协议轻轻地递给他，他看了一眼马上咆哮起来：“就是犯了死罪也还有上诉的机会，你为什么就这么不近人情不听我半句解释？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说完就把离婚协议撕得粉碎扔到空中，看到他这么多天第一次这样发怒，这样大声吼叫，她竟然有点释然，她希望他和自己争辩，如果他是无辜的，他是有底气的，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她不想看到他愧疚他的负罪，那样只会更加刺痛她敏感的心。
  “我以为我们的信任可以经的起任何风浪，我以为彼此的了解会抵抗住八面来风，没想到我还是让你这样伤心了，芸儿，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请你相信我的为人。雨燕你认识的，和我们单位有业务往来，她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给她打电话，她挂了，说在开会。我请她吃饭，她说很忙算了，我说开车去接她，她说她的大部分时间属于孩子，我就开玩笑地说了句我的大部分是你，就这么回事，你如果不信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可以问她，如果我们之间真有什么，我们的不自然是难逃你明察秋毫的眼睛的......”
  他高中的同学王医生拿着几张纸走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化验结果都出来了，轻度贫血，由于极度疲累，再加上血糖低导致的晕厥，没什么大碍，回家好好调养就行了，是不是忙的忽视了对弟妹的照顾啊，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不照顾可有人照顾呢。”“那是，我得加强戒备，这个世道，不安全啊!”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下地时，他麻利地把她的鞋拿过来帮她穿上，记得她怀孕时，行动不便，每次出门都是他蹲下给她穿鞋，都过去八九年了，这些动作还是那么熟练自如，她心里微微一热，几天来的坚冰在一点一点消融。
  走出病房时，他不由分说把她背了起来，看着几天来和自己同样憔悴同样疲惫的他,她有些不忍,挣扎着想要下来。“你刚晕倒过，身体虚，我背你下楼。”她没有坚持，软软地俯在他背上，享受着属于自己这一刻真实的幸福。记得刚结婚的那年冬天，回他老家乡下去过年，由于大雪封山，交通阻断，只好走山路回家。她从小在城里长大，走不惯山路，在崎岖不平的雪路上摔了好几次，他心疼地不容她推辞就把她背了起来，茫茫雪野，他背着她吃力地，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那么严寒的天气，汗却不断地从他的脖子上额头上渗出。事隔多年，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壮实的小伙子了，鬓角已有星星白发，有点发福的身体更是让他力不从心，没走几步就气喘虚虚。那刻她想：他还是爱她的，如果不爱他不会在乎她的伤心，如果不爱他不会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不管他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都不重要了，爱还在，不需要去挽留；爱不在了，攥的再紧也会象流沙一点一点流逝。
  假如爱迷途了，燃一盏心灯照亮前方的路，让爱回家。因为爱，我们应学会宽恕，为了爱，我们应该去宽恕。